农友故事

青澄农场

年届不惑的电子工程师,因为生命中多了一个小公主,而跳进了农家乐的新人生。他更倾向于自然的东西,普通老百姓能吃到的价格。但不会去追求极致,不排拒有机认证的抗菌、加肥方式。做到现在,他觉得什么事情都需要自己做个测试。吃到越漂亮的东西,都要想想为什么。

楚家林这一年从附近农人得到的评价是「乱搞」!

一进到青澄农场,第一个发现便是这里的动物十分亲人,不同的小动物和谐共处在这桔子园中──小羊群跳上跳下地吃草,小狗儿在我采访到一半时会过来磨蹭脚边撒娇,红鼻鸭、芦花鸡、黄鸡带着小鸡们四处溜达吃草,楚家林说这些鸡如果不栓上牠们,晚上还会到飞树上睡觉!没有印象中农场的臭味和密密麻麻的果树,难怪楚家林这一年从附近农人得到的评价是「乱搞」!在桔子果园中办不可能营利的亲子生态农场。

年届不惑的电子工程师──因为孩子,跳进了农家乐的新人生

十年前,因为帮助上海农科院退休干部制作了植物生长灯,楚家林从此与农业结上了不解之缘。当时他意外发现农科院干部给的大米、水果、蔬菜味道都十分可口,长得也跟菜场的不一样。出于好奇,他渐渐得知了化肥菜,农家菜和有机菜的区别。也就是这个时候工程师迷上了种菜!于是决定发挥理科生精神──搞清楚一颗合格的菜到底要花多少时间和成本?于是用了两年的时间,记录了十七种蔬菜的生长周期和时间并计算出了成本,开发出第一代植物生长灯,心想这项产品或许可以解决都市蔬菜的需求。但因为工作繁忙和缺乏营销通路,这个项目便搁置了,但也埋下了楚海林对农业爱好的一颗种子。

伴随着对农业的关注,加上食品安全的报道每年都会出现。有了小孩子的他,对人生的看法和以往已大不相同。现在他对人生的看法是体验。人活着的意义和人生经历有关系,他说当时年轻不太懂。回头一看,没有留下来什么东西,当他发现甚么都没有了以后,即使事业作得成功只留下一些虚无。

开启桔子生态农场的契机也是因为想留下些「东西」,他不确定自己的孩子日后会不会喜欢这个农场,但是它承载了理念与情感,团队里的人理念是相通的── 不以即时的利益为目的,而是以长远为目标。他向往「百年老店」的作法,农场也可以蜕变成「百年老农场」── 好的理念与作法是不会随着时间消逝的,虽然社会上有很多的不平等,但如果有理想且乐于实践的同好团结在一起,形成一个果树环绕的教育游憩基地。

「这里的桔子是小的好,皮薄没渣,微酸中带点冰糖甜」

宫川蜜桔,属于晚熟的品种。分级是看大小,楚家林的橘子是小的好吃,这个大小浓缩了这些能量。皮薄,吃到嘴里没有渣。个包个甜,而且是微酸中带点冰糖甜!楚家林骄傲地补充。同一批的橘子,很大的那种,头橘是不能要的,它会吸取到更多的营养,会长的很大,但是变大了能量就被分散,很大并不代表好吃。今年农场橘子结的多,楚家林发现是因为种植方法不一样,桔子树下满满的草,因为他是用草来养树,不打任何除草剂,虽然没有去申请交年费的有机认证,但是他保证所有的种植方法都是按照有机的方式来种的。

楚家林:附近没有一个桔子果园不用甜蜜素。一喷上去,第一口保证是甜的。

水果为了要甜,是需要技术与劳力的,需要花大量的人力施有机肥,这是很困难的,需要把地铺开,把有机肥填进去,再铺上。每棵树要达到4-8斤的有机肥量桔子才甜,果园里有数百棵树,肥量需求很大。现在人力是最贵的,农民男工是130块钱一天,女工是80块钱一天,回不了本。这种情况下很多果园就投机取巧,几年前是糖精,但是糖精不被果树吸收,后来就发现食品添加剂里做蛋糕的甜蜜素百试百灵!一喷上去以后,第一口绝对是甜的。甜蜜素怎么用呢?甜蜜素化在水里,喷在叶子上。甜蜜素有很多种包装,它是颗粒的、晶体的,这个东西在这里都是一大袋子一大袋子的,成本特别低,十几块钱一大包,能兑好多好多水,而且农民不管含量,农民不会看说明书的,他们没有这种知识和意识,反正打上就好了,打多打少看心情。中国传统农民用药是看「经验」。大棚里的菜他们也是15天一喷药,因为药效可以保证15天没有问题,不用除草也不用除虫,到时候等着收就可以。

楚海林顷向于「懒农种植法」。楚海林觉得真正要做有机的话是要花高成本的──包括搭暖棚、物理防虫,搭建防虫网等等,他更倾向于自然的方式,以普通老百姓能吃到的价格为前提耕种。不去追求极致,不排拒有机认证的抗菌、加肥方式,像是十五天可降解的矿物油和有机牛粪。第二个原因想吃到这个季节该有的作物,这个时候没有的吃不到就算了,要吃等明年再吃。虽然农场有多余的地可以建大棚,但是他也不愿去作。

楚家林的橘子又被女儿戏称叫「点点橘」。因为橘子皮上有一点一点的黑点,这是一种菌,在高温多雨的时候就会出现,它可控,只要药水打的多就解决,打的少就出现,而且要是什么药水都不打,在自然环境中,桔子就是黑色的。楚家林特地留了一些树,想看看到底有什么区别。做到现在,他觉得什么事情都需要自己做个测试。吃到越漂亮的东西,都要想想为什么。

心如果躁了,耙越快越耙不平

聊着聊着我们走到生态农场中间,桔子树围绕着一大片奇特的石头造景──枯山水,日本园艺的一种,以细沙碎石铺地,枯山水意指干枯的山与水,其中水的意象由砂石表现,而山用石块表现。有时也会在沙子的表面画上纹路来表现水的流动。楚海林费那么大的劲搬运一卡车的白色小石头,为的不只是造景,而是追求那整理耙平的过程── 当石子不平,用木耙一点点耙平以后,忽然发现心在静下来。心如果烦躁,耙越快越耙不平;耙平必须要慢,最后发现心静了下来,时间好像失了干系,楚海林喜欢的是那失了执着,接近禅的心境。也许这个枯山水,是为了提醒他自己,到崇明岛建了橘子生态农场。为的不是给自己留下些有型的资产,而是创造一个让大家都能参与的农业教育环境,并留下些「什么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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